子产论尹何为邑

  子皮欲使尹何为邑。

  子产曰:“少,

  未知可否。”

  子皮曰:“愿,

  吾爱之,

  不吾叛也。

  使夫往而学焉,

  夫亦愈知治矣。”

  子产曰;

  “不可。

  人之爱人,

  求利之也。

  今吾子爱人则以政。

  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,

  其伤实多。

  子之爱人,

  伤之而已,

  其谁敢求爱于子?

  子于郑国,

  栋也。

  栋折榱崩,

  侨将厌焉,

  敢不尽言?

  子有美锦,

  不使人学制焉。

  大官大邑,

  身之所庇也,

  而使学者制焉。

  其为美锦,

  不亦多乎?

  侨闻学而后入政,

  未闻以政学者也。

  若果行此,

  必有所害。

  譬如田猎,

  射御贯,

  则能获禽;

  若未尝登车射御,

  则败绩厌覆是惧,

  何暇思获?

  子皮曰:“善哉!

  虎不敏。

  吾闻君子务知大者、远者,

  小人务知小者、近者。

  我,

  小人也。

  衣服附在吾身,

  我知而慎之;

  大官、大邑,

  所以庇身也,

  我远而慢之。

  微子之言,

  吾不知也。

  他日我曰:‘子为郑国,

  我为吾家,

  以庇焉,

  其可也。

  ’今而后知不足。

  自今请虽吾家,

  听子而行。”

  子产曰:“人心之不同,

  如其面焉。

  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?

  抑心所谓危,

  亦以告也。”

  子皮以为忠,

  故委政焉。

  子产是以能为郑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