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州韦使君新堂记

  将为穹谷嵁岩渊池于郊邑之中,

  则必辇山石,

  沟涧壑,

  陵绝险阻,

  疲极人力,

  乃可以有为也。

  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,

  咸无得焉。

  逸其人,

  因其地,

  全其天,

  昔之所难,

  今于是乎在。

  永州实惟九疑之麓。

  其始度土者,

  环山为城。

  有石焉,

  翳于奥草;

  有泉焉,

  伏于土涂。

  蛇虺之所蟠,

  狸鼠之所游。

  茂树恶木,

  嘉葩毒卉,

  乱杂而争植,

  号为秽墟。

  韦公之来,

  既逾月,

  理甚无事。

  望其地,

  且异之。

  始命芟其芜,

  行其涂。

  积之丘如,

  蠲之浏如。

  既焚既酾,

  奇势迭出。

  清浊辨质,

  美恶异位。

  视其植,

  则清秀敷舒;

  视其蓄,

  则溶漾纡余。

  怪石森然,

  周于四隅。

  或列或跪,

  或立或仆,

  窍穴逶邃,

  堆阜突怒。

  乃作栋宇,

  以为观游。

  凡其物类,

  无不合形辅势,

  效伎于堂庑之下。

  外之连山高原,

  林麓之崖,

  间厕隐显。

  迩延野绿,

  远混天碧,

  咸会于谯门之内。

  已乃延客入观,

  继以宴娱。

  或赞且贺曰:“见公之作,

  知公之志。

  公之因土而得胜,

  岂不欲因俗以成化?

  公之择恶而取美,

  岂不欲除残而佑仁?

  公之蠲浊而流清,

  岂不欲废贪而立廉?

  公之居高以望远,

  岂不欲家抚而户晓?

  夫然,

  则是堂也,

  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?

  山原林麓之观欤?

  将使继公之理者,

  视其细知其大也。”

  宗元请志诸石,

  措诸壁,

  编以为二千石楷法。